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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虽微 大道存焉

——走近“银雀山汉简文化展”
2025-06-04 10:00:25 来源:大众新闻
□ 本报记者 卢昱

  西汉初年,开阳城(今临沂城)的初夏,晨雾未散,阳光透过竹帘洒进一间低矮但整洁的官舍。屋内木案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束束新削制好的竹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与墨香。
  这些写满字的书简,因各种机缘,被随葬在开阳城南、当地人称为银雀山的高地上。1972年4月,山东博物馆与临沂文物组在此联合发掘了两座古墓,出土了近五千枚简牍。
  竹简虽微,大道存焉。“银雀山汉简文化展”近日在山东博物馆陈列,首次全面展示银雀山汉简内容,融汇数字科技与人文研究,让沉寂的学术瑰宝重焕生机,使冷门“绝学”绽放时代华彩。在这里,每一道墨痕折射着先民智慧的密码,每一枚简牍诉说着中华文化传奇。
  工拙不同,面目多样
  据参与银雀山竹简整理保护工作的山东博物馆研究馆员张颖昌介绍,这批竹简的尺寸大致可分为三类:约5000枚竹简长27.6厘米,另10枚竹简长18厘米,其宽度在4至6毫米之间;《元光元年历谱》32枚竹简,长69厘米,宽1厘米。之所以要将这批竹简的尺寸如此精确地呈现出来,缘于书写在上面的微小字迹带给观者的视觉震撼。处于饱水状态的竹简封装在试管中,书迹呈现给观者已有了些微的放大,但依然微小得令人震撼。
  当观者看惯了汉代摩崖、碑刻木牍以及经过放大的精美印刷品,看惯了后人书写隶书的鸿篇巨制,突然看到这些如此微小的汉代书迹,总觉得视觉上不适应,而这些书迹却是西汉日常书写的真实存在,它们静静地浸泡在液体中。银雀山竹简微小的尺寸以及书写于其上的微小书迹,是带给观者最直观的视觉冲击。
  银雀山竹简的书写并非出自一时一地,也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工拙既有不同,面目也呈多样,大致有书写工稳与草率之分,笔意朴厚温和与峻拔刚健之分,形体右高与右低之分等。
  遥想当年,数位身穿深衣、头戴帻冠的书佐端坐于案前,左手轻执一片竹简,右手执笔悬空,神情专注,略带肃穆。他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专职文书抄写人,年少时便熟习六体,能识九千字以上,才得以入仕为吏。他们的书写不仅关乎记录,更关系政令传达、军机要务,因此每一笔都需精准、工整、合乎规范。
  屋外传来远处街市的喧闹声,偶尔有马蹄踏过石板路的清脆声响,屋内却安静得仿佛隔绝了尘世。书佐的手腕微微抬起,笔锋轻入纸面,第一笔“蚕头”悄然落下,横画缓缓向右上方倾斜,燕尾收笔自然,不显张扬。随着节奏的推进,长撇如风拂柳枝,弯钩似水流回旋,每一个动作都熟练而从容。
  他们抄写的是一部兵法,内容涉及孙吴之术,用以指导战阵调度。虽只是日常公务的一部分,但他们仍不敢懈怠,因为这些文字将被送往军中,甚至可能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他们深知自己虽是“刀笔小吏”,但手中的那支毛笔,实则重若千钧。
  有时,他们会因速度加快而笔迹略显草率,笔势左高右低,像是随心所欲,却又暗含章法。这种快速书写的习惯,源于多年的经验:左手持简,右手悬空,身体略微前倾,正是最便于连续书写的方式。他们并不刻意追求美观,但那份自然流露的笔意,反而透露出极高的书写素养。
  这批简牍内容丰富,包括《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尉缭子》《晏子》《守法守令等十三篇》《七年视日》等古籍及古佚书,涵盖军事理论、治国方略、阴阳数术等多个领域。其中,《孙子兵法》与失传千余年的《孙膑兵法》同墓出土,使自唐宋以来关于孙武、孙膑其人其书的学术争议得以澄清。
  据孙子研究院兼职研究员高友谦考证,出土简牍的银雀山一号墓的年代应为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至元狩五年(公元前118年)三月;二号墓的年代应为汉武帝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而一至六号墓应是一个家族墓群,该家族的国属和里籍为西汉城阳国(后属东海郡)开阳县;该家族的姓氏为“司马”,二号墓主姓“召(邵)”,四号墓主姓“门”;一号和三号墓主的身份都是城阳国的军官;一号墓中之所以随葬大量兵书,可能和当时淮南王、衡山王之狱引起的紧张局势有关。
传古守今,任重道远
  银雀山汉墓竹简的价值,如庐山真面目一般,横看成岭侧成峰,还有待深度挖掘。比如,传世的《孙子兵法》共十三篇,第一篇叫《计》,此“计”非一般计策,而是“总计”,讲战争的决策筹谋。《计》篇第一句话是“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开宗明义指出战争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国之大事”,不能不认真对待,历来学者都认为这是“慎战”思想的表达。所谓“慎战”,是指慎重地对待战争,反对轻易用兵。
  除了这一处,《孙子兵法》第十二篇《火攻》篇末还有一段话,通常也被认为是“慎战”思想的反映,具体内容如下:“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故曰: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说,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主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这段话生动形象地告诫世人:战争影响巨大,一旦开战,可致国家灭亡,生灵涂炭,国君和将领不能因为一时之怒而兴师动众挑起战争,否则覆水难收,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然而,这段话作为《火攻》篇的末章,和“火攻”的战术没有多少关联,自古就引起了读者的疑惑,不少学者从“火攻”出发,试图对其进行阐释。
  要真正理解这段话,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苏芃认为,银雀山汉墓竹简便给出了答案:一块写有《孙子兵法》十三篇篇题的简牍,虽有残损,但清晰可见《火攻》和《用间》的篇题排列次序与传世本不同。这些简牍,以《用间》为全书倒数第二篇,以《火攻》为全书最后一篇。
  也就是说在西汉前期的传本中,至少存在一种古本《孙子兵法》,十三篇的编连次序与传世本存在较大差异,以《火攻》为全书最后一篇。基于这种认识,再来讨论《火攻》篇末反映“慎战”思想的文字,这段文字不仅是《火攻》的末章,更是全书的结语,在讲解各类权谋与战术之后,重申作者反对战争的基本态度,与开篇遥相呼应。
  这种篇章次序可能更接近十三篇本《孙子兵法》的古貌,但由于后世传承之中篇次的调整,使这段全书结语的文字,湮没在了《火攻》篇里,因此带来后世的各种歧解,遂成千古疑案。如果上述推论属实,也从侧面证明,十三篇本的《孙子兵法》早在西汉前期就已经首尾俱全,前后照应,形成了一套相对独立完整的文本系统。
  苏芃分析,银雀山汉墓《孙子兵法》篇题木牍提供的这种古书编次的新视角,不但有助于理解诠释《火攻》末章文字,而且可以揭示“慎战”思想在《孙子兵法》一书中的重要性。距今两千多年的我国古代军事思想家,在编纂兵法、宣扬兵法的同时,始终不忘提醒大家战争的危害性,甚至上升到国家安全的高度来审视战争、反思战争,倡导“非危不战”的“安国全军之道”。这类“慎战”思想在当今社会,仍有现实意义。
  而竹简背后的那些谜团,如竹简材料来自何方,书吏在代际间如何传承,墓主人是何身份,书简书风对临沂书法的影响等,还有待破解。在AI时代,通过技术手段对竹简文字识别与转录、书法风格分析、文字痕迹鉴定、古汉语语法与词汇研究,都可以为我们重建当时的地理环境、社会结构及文化交流网络提供帮助。正所谓,兵学遗珍,传古守今,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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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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