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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距离不再遥远

2018-11-14 08:49:39 来源:诸城新闻网

杨 爽

  年轻时心如浮云,希望能飘多远就飘多远;年轻时心很大,大得能装下整个世界。两千里的路程又算得了什么?二十八年前,我追随着情感义无反顾地从东北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当向送行的父母回眸的那一刻,我并没有真正读懂他们眼中的泪水。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连接关里关外的铁路线只有那么一条,车次少得可怜,火车装载着超过限额两倍的乘客,走走停停缓慢行进。从东北家乡小镇到潍坊约一千公里,正常运行也要十八个小时。一多半人没有座位,都挤在车厢首尾和过道处,前胸贴后背,随着车厢颠簸前俯后仰。车厢里没有空调,到处散发着呛人的烟味和汗臭味。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也没谁讲究颜面自尊,见过道上闪出块空隙拣块报纸就席地而坐,趁人如厕的功夫赶紧抢上前歇息一下已经站得麻木的腿。那会儿我的心被远方的幸福温暖着,心想,这点苦算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边暗下决心,努力,挣好多的钱,将来往返坐卧铺乘飞机。

  总算挨到第二天中午下了火车,也等到了去诸城的汽车,心想这回离家不远了,心也安稳了。哪知大巴更像蜗牛爬,九十公里的路程一直走到傍晚才到。到了一打听,每天通往乡镇的大巴只有两趟,已经错过了,只好找个旅店住下。

  夜里,躺在冰冷的异乡旅店,望着窗外的黑夜,眼前浮现出了父母那不舍的眼神,我终于明白两千里路程有多远,也终于明白,李白的“千里江陵一日还”是多么浪漫的天才想象。

  年轻时梦想的瑰丽色彩渐渐被平凡的生活抹淡,我并未如已所愿赚到很多的钱。以后很多年往返依旧挤硬座,转无数次大巴,回一趟家像扒一层皮。

  孩子周岁那年春节,为了满足父母能抱抱外孙女的心愿,几乎全家出动护送我们上火车,列车严重超员。家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拥挤的人流中挤出一条道将我们拥上了车厢,送行的哥哥没能及时下车,不得不陪我们坐了一站。1993年那一天,车窗外无数没有登上火车的焦急面孔永久地定格在了我的记忆中。没有座位,孩子没处放,胳膊抱酸了,只好铺张报纸,将睡着的孩子顺到了座位底下。到家后母亲抱着孩子心疼地说:“以后别让孩子受这样的罪了,没啥事别往回跑了。”

  渐渐地,我对舟车劳顿的长途跋涉和车站涌动的人潮充满了恐惧,因为遥远的距离,我回乡的脚步变得迟缓了,思念却越压抑越强烈。。

  后来通了电话了,我总是搜集每一点能让父母欣慰的好消息,以解他们的牵挂。啥时实现村村通了,啥时我们搬到城里住上楼房了,啥时诸城修了火车站了,啥时我们买上车有了方便的交通工具了,啥时回家可以网购车票了,啥时潍坊开通了飞往家乡的航线了……希望远方的父母听到这些交通发展的好消息能够展颜一笑。

  潍坊通高铁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实惠的好消息,从潍坊到家乡由十四个小时特快路程缩短到了六个小时,“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梦想终于得以实现了,年迈的父母可以免受长途颠簸的劳累来山东女儿家小住了。2013年8月里的一天,两位老人站在女儿家里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望向不远处一泓碧波荡漾的湖水,欣慰地笑着。那一刻我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女儿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了北方的海滨城市做名公务员,当年我为了追随感情南下,现在她为了追求梦想回归,跟我走的竟是一条逆行的人生路线。我一想到将来女儿与我的距离,正是现在我与父母的距离,心里难过好一阵。父母反倒开导起我来了:“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可以坐轮船,还可以坐飞机,想见当天就能见到,只要适合孩子发展,在哪里都一样。”是啊,如今飞机、高铁、微信、电话,让整个地球都变成了一个村庄了,哪里还有远方呢?

  2018年10月的一天,我开车送孩子到潍坊机场,看着银色的飞机渐渐在视野消失,忽然想起二十八年前也是这个季节,我正在涌动的人流中挤向一辆破旧的绿皮火车,身后是泪眼婆娑的父母,顿时无限感慨。社会发展进步到今天,距离早已不再是情感的障碍了,未来社会还将带给人类多少美丽憧憬啊!(作者单位:龙城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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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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