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

童年的旧时光在老屋的天井里溜溜达达
一只狗一群鸡几只鸭
都没有活过天井中间的老枣树
一些名字和物件也没有活过这颗老枣树
葡萄架下用水瓢从缸里舀的那瓢清洌的水
纯真的笑声洗得清亮如初
细碎的枣花覆盖了一些熟悉的脚印
秋风把爷爷奶奶的名字吹到了一块石头上
是谁在旧时光的荫凉里一待经年不知往返？

浪迹民间的树

桃树杏树梨树，这些平民的果木
只有在乡村，才能称为树
只有在小村前的山坡上，才能称为树
只有在树底下长满青草的山坡上，才能称为树
只有在长满青草的山坡上趴着老黄牛和小绵羊的地方
才能称为树
桃树杏树梨树，甚至李子树苹果树……这些浪迹民间的树
支撑着乡村春天的半壁江山，她们让白的白红的红黄的黄紫的紫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们才能称为树
只有在秋天的时候，她们才不仅仅是树

干涸的河床

两边没有完全塌陷的河沿
证明这里曾经是一条河
茅草旺盛，槐树粗壮
放牛的牛娃早已不是牛娃了
他的儿子赶着一群羊，在羊群里
他是唯一没长角的一只
如果不是他比那些沾满羊粪的羊们
高出半头，很难从羊群里把他分辨出来
牛娃在地头上抽烟的时候一直在愁
真够他愁得，如果有一天他走了
怎么办呢，那年逃荒到此的
那个疯婆娘，还有他和那个疯婆娘
养的这个傻孩子，哎，不去想了
牛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拾起锄头，又在河床上他开出的这片玉米地里
拼命地锄起来
玉米再长高一丁点就好了，那些草们
就长不起来了，想到这里
他手底下的速度更快了

  作者简介：男，汉族。农民。1971年出生于山东诸城大高疃村。已出版诗集《梧桐花开》、《高疃村的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