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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难忘的乡村电影

2015-07-29 10:03:21 来源:诸城新闻网

孙宝生

 


    走进记忆的遂道,童年时期的许多故事已不见踪迹,但一场难忘的乡村电影情景却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我在本村上小学,记得那是一年的初春,乍暖还寒,早饭时,听父亲说,公社里为了表彰俺村冬春搞大寨田搞得好,今晚派电影队来俺村里放电影……一听到这话,我立刻激动的饭也不吃了,背起书包就往外跑,想把这一好消息尽快告知同学们,想不到上学的路上同学们都在相互传递着这一好消息,欢呼雀跃地喊着:“看电影了,今晚看电影了!”
    难怪我们那时那么高兴,那个年代不像现在电影、电视、家庭影院、网络等文化生活应有尽有,丰富多彩,那时农村的社员衣食难得温饱,大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三个半饱,晚上炕头一倒”的贫寂生活。唯一的文化生活就是期盼着公社电影队来村里放场电影,听说全县二十三个公社,只有八个电影放映队,我们公社电影队还担负着桃林公社的放映任务,每当电影队隔三四个月到村里放场电影时,全村都沸腾了。人们像过节一样高兴,大人们都到邻村请亲戚,有对象没结婚的青年也都把媳妇叫来,趁机见见面,叙叙情。生产队里根据农时、农事都破例提前一到两个时辰散工,让大人们或早做饭或搬亲戚。而最高兴的莫过于我们这些孩子们,一天的心思都在看电影上,惦念着放什么片儿,放几块儿(部),早占埝儿……
    老师一天的功课算是白讲了。好容易盼到下午放学,我们排着队走出校门不远后,就散了队形,像一群无序的小羊,向放电影场地奔跑,一到场地,见放映员叔叔在俺村两个民兵的帮助下,已埋好了撑幕布的杆子,两竖一横高高地架设在偏北的东西路上,像一个大大“门”字,我和同伴们顾不得他们的事,都争先恐后地为家人占埝儿划杠,有的找来些砖瓦石块,垒起了围墙,像现在新建的楼基一样,一框一框的。占好埝儿后,我们都围看放影员挂幕布,挂喇叭。在确定放影机位置,埋电灯杆时,放映员说,杆子太矮,两个民兵说,将就将就吧。这时,我对放映员说:“叔叔我家有,我给你扛来。”说罢就跑回家。把我家又硬又长的翻地瓜秧杆子拿来,叔叔直夸说,正好。接着说,你别占埝儿了,今晚就坐在我身边的箱子上。我一听,顿时感到无比高兴,周围的小伙伴也露出了羡慕眼神。在民兵从大队屋搬出放映桌和两把椅子后,整个放电影前的准备就结束了。这时,放映员叔叔到大队屋西面的油房吃饭,我们也尽快跑回家吃饭,说是回家吃饭,心都在电影场上,回家后,急匆匆地用一根筷子串起了一串熟地瓜干,每层间抹上一些酱就往外跑,这时,母亲喊着我的小名说,散了电影先让人家走,别让人家挤着磕着,我说一声知道了,就举着一串地瓜干到了放映场地。这时的场地人声喧嚣,大人小孩,扶老携幼拿着高低板凳在场地聚集。我因有了放映员叔叔给好座的承诺,便吃着“串干”到油房屋等吃饭的放映叔叔,我摽在半敞的门口,见村书记和放映员边吃边谈。这时,一阵东南风突然把门全吹开,放映员叔叔看见我啃着“串干”,便拿起一块油饼给我,我胆怯地看了一眼书记,放映员叔叔见状,边对书记边对我说:“这孩子很勤快,咱吊电灯的杆子还是他回家扛的,来快拿着吧,大人省一口,小孩吃一顿,你说对吧书记?”书记忙点头说:“对,对快拿着吧。”这时,我才接过了放映员叔叔给我的热乎乎的油饼,一转身就放到了棉袄的“贼布袋”里,也不管油不油的。不多时放映员和大队书记都出来了,民兵们帮助搬抬机器,我跟随放映员叔叔到了放映桌前,坐在了放映箱上。不多时,“轰”地一声,场外的放映员叔叔发动了发电机,顿时全场一片通亮,这边的放映员叔叔立刻调整、组接放影机,开始对光。孩子们有的挥舞手臂,有的摇着帽子,通过光束都射到了银幕上。对好光后,先是书记讲话,他大讲了一通当前农业学大寨的大好形势,接着又讲大队里准备在村南洼修水渠的规划。这时,放映机前的孩子们都等不急了,都嚷着,“别说了,别说了快放电影吧”。哄说间,一块小拇指大的石子,飞到了放映桌上,这时书记火了:“谁家熊孩子捣乱,待会儿叫民兵查出来是谁,扣您爷的工分,明天早晨和‘四类分子’一块来扫街。”这时,场所安定下来了,但书记也只讲了几句“民兵们请注意,防止阶级敌人破坏活动”的话就结束了。
    接下来是放幻灯,随着放映员往幻灯机里投放着玻璃图片,幕布上就出现了一组组人们挥锨舞镐搞大寨田的画面。幻灯结束后,我们终于等到了正式放电影,但开篇还是《新闻简报》,放的都是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宾的事,对我们儿童来说,没有兴趣,急心等待的就是放正式片子。不多会儿,正式片子开始了,第一块(部)放的是《苦菜花》,第二块(部)放的是《草原英雄小姐妹》,不知不觉就放完了。这时全场灯亮,放映员宣布今晚电影全部结束。但人们仍然不散场,这时书记和放映员说,再放块(部)吧,老少爷们等了您三四个月不容易,但放映员说,公社有规定,就放两部,怕影响农业生产。书记说,你放就中,出了问题,我和公社领导交待,不该你的事,接着又说,散电影后,我安排人擀面条子,打蛋卤子吃夜餐。这时,放映员才为难地说,书记,看你的面子,我们破例了,就再加演一部吧。接下来书记宣布:“老少爷们,电影队的同志,特地为我们村再加演一部电影《地雷战》”。这时全场欢呼雀跃起来。放映过程中,随着周围村来看电影的人增多,场面顿时拥挤起来,不时出现“鼓老漾”的现象,人们你拥我挤,电影场上就像春天的麦浪一样,此起彼伏,民兵们挥舞树条压场,但仍屡禁不止,拥挤的浪潮有好几次都冲到了放映机桌前。正在这时,发生了一幕感人至深的插曲,只见民兵连长拔拔拉拉地拨开人群挤到放映机前对书记说了几句话,书记一听,猛然就让放映员停机,拿起话筒就喊:“本村、外村的老少爷们儿,我老于除了和俺娘要饭吃求人外,别没求过人,今后晌(晚上)咱村里放电影,场所挤巴,老少爷们文化生活也“饥困”,拥拥挤挤也是人之常情,但现在我请求南边的老少爷们让开一条路,后边蔡家沟村一个妇女到医院生小孩,小推车在后边过不来,这可是娘俩儿的命啊,请老少爷们让开一条路,让他们快过去。”听到书记的喊声,刚才还是拥挤一团的人们,便自觉地里缩外退让开了一条通道。这时,书记摸起放映员的手电筒和民兵连长一起走到了那推产妇的独轮小车前,引领着他们走出人群。书记又返回放映桌拿起话筒就喊:“杨桂兰,杨桂兰,快把‘小八马’开出来送产妇到皇华卫生院,他们使小推车到皇华得到天明。”书记说的“小八马”是俺村一台八马力的小拖拉机,他吆呼的杨桂兰是那个时代政治背景下学习苏联培养的女拖拉机手,这时她也在电影场上,听到广播后,不多时,就从大队院里开出了“小八马”,人们又自觉让出一条通道,让她开到了产妇的手推车前,书记和连长把产妇一家人安排到拖拉机上走了以后,电影才接着放。通过这件事后,人们也不“挤老漾”了,整场电影在安静的秩序下不知不觉的就结束了。这时已是深夜,大人喊孩子,孩子呼母亲,人们像潮水一般四面八方散去。
    等人们全退场了,我陪放映员叔叔和民兵们收拾完机器设备后,扛着我家那根翻地瓜秧杆子回家。一进屋门,我就捂着袄布袋对母亲说,“娘,我有好东西”。母亲惊奇地问我:“你哪来的好东西,是不是拿人家的?”因为那时放电影,很多人兜里都丢失东西,母亲可能是担心我做了小偷小摸的事。见母亲着急,我才从衣兜掏出了那块早已凉透的油饼,递到母亲嘴前,并说明了油饼的来龙去脉。母亲小小地咬了一口油饼,听着我说了书记帮人去医院生孩子的事,叹了一口气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接着把那块油饼递给我让我吃。那晚我闻着喷香的油饼味,想着电影中感人的故事和书记义无反顾帮助产妇的事,甜甜地睡了一个好觉……
     (作者单位:皇华镇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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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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