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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山情

2014-06-08 10:22:37 来源:诸城新闻网

傅歌


    知道竹山,缘于一次公干。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因为一篇报告文学里的几组数字,我到瓦店镇政府核实。午饭时候,我的老同事、镇党委书记胡学松告诉我,上午他陪省林业局的专家去竹山考察,竹山正申请创建省级森林公园,如果顺利通过,将成为诸城境内第一个获此殊荣的。竹山——这个极有特点的名字,就这样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由耳及脑,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于我而言,竹山由概念变为实体,是一年以后的事情。那年,瓦店一个叫黑土夼的村子修水库,承包工程的是我的一个小学同学,开凿溢洪道的时候,由于半土半石坚硬的地质,挖掘机无计可施,同学找到我,让我向在诸城驻军的工兵求援,使用炸药爆破,我找到团政委,政委竟一口答应下来。初春季节,我和同学陪着部队工兵排的同志吃住在工地,一周下来,工程顺利完工。进驻工地的第一天,我问身边的黑土夼村支书王道福,不远处的那一座山叫啥名字,王书记说叫竹山,我脱口而出:“呀,那就是竹山啊?!”王书记接着告诉我,竹山的绝大部分面积就在黑土夼的辖区内。以后的几天里,沐浴着和煦的春风,沿着蜿蜒的山道,或有人陪同,或独自徜徉,我数次登临山顶,俯瞰视野所及的大地,步履踏遍之处,竹山的处处景观,就像一幅幅图片,存储于我的脑间。
    一年,一个盛夏季节,摄影家协会的郝敬友主席约我游玩竹山,一同前往的还有我十二岁的儿子超超。从城里驱车前往,往东行至瓦店街,再往南沿石门路走上不长的一段,从带有“竹山”标志的路口东拐,一路走去,二十几分钟的车程,便到竹山脚下。下车后,很少离开城里的儿子超超又是一番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地大呼小叫:爸爸快看,又是一座大山!又是一座大山!这山可比那年那个山大啊!一旁的郝哥望着身边懵懵懂懂的超超,不由地笑了起来。
    超超的感叹,也许是起于他对大山最初的记忆。那时超超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一个秋天的下午,我和妻子带超超,跟着一帮子朋友,去位于桃林的“大山”玩,那是超超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见到实实在在的山,那次的游玩给超超留下了难以忘记的印象,原因起于下山时的两件惊险的事情:一是下山的时候,妻子怕磕碰着孩子,执意要拽着儿子的手,可“初出茅庐不怕虎”的超超就是不领妈妈的情,固执地坚持自己走,蹦跳着走在前面的儿子,当走到一碎石山坡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顺势滚了下去,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我和妻子只能张嘴瞪眼地看着儿子滚下去,幸运的是,求生的本能让超超这个不可能知道防护的小孩子,摔倒的瞬间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头,前滚翻式的十几个跟头摔下来,等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毫发无损,一点皮都没磕破。二是为了给儿子压惊,缓一缓精神,我让妻子随着朋友们先行,我陪着儿子慢慢走,可等走了一个时辰,我和儿子已经完全听不到先行大部队的声音了,我和超超便扯开嗓子大声地喊叫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喊,换来的只是大山渺远的回音。天渐渐暗了下来,树林遮蔽的大山里,我们爷俩儿拖着疲惫的双腿,踯躅在窄窄的山道上。就在我俩沮丧之时,忽然隐隐地听见有人在喊叫,随着声音渐近,听清楚是朋友们在喊我,我和超超立马打了鸡血般地兴奋起来,迎着他们的喊叫大声回应着。等到两帮人会师,妻子小跑过来,一把将超超揽到怀里,超超惊恐的脸上留下了眼泪。这次竹山之行,是超超第二次见到山,他惊喜地喊叫,肯定是出于对山的忆想,对自然的惊喜,因为超超不知道,大山的海拔,是远远高于竹山的。
    虽是盛夏,因为在山里,更因为是大早,空气中弥漫着些凉意。从山下往山上望去,白色的山道在绿色中蜿蜒着,就像船舶行驶在海洋里划出的水痕,薄雾中,山上的一切,显得有些朦胧。上山啦!仍然是超超大呼小叫着走在前面,我和郝哥垫后。由于夏雨的冲刷,山路表面尽是些大大小小的碎石,踏着碎石路面前行,不时地有些滑擦,需要用些脚力。随着脚步的响动,地面上不时地蹦起蚂蚱、象鼻虫,还有飞舞着的蝴蝶、花甲虫等。路边的树丛间,会突然扑扑楞楞飞出一只或几只鸟,等你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鸟的模样时,它已经飞出几十米远,视野里,是它快速扑闪翅膀的身姿。太阳的升起与气温的升高,草丛间的各色野花都伸展了花瓣,飘溢出淡淡的芳香。偶尔,会碰见一对山鸡,并不怕人地在山路上悠闲地踱着步子,捡拾着路面上的食物,母鸡圆圆的身子,一身的土褐色,公的则一身靓装,高高竖起的冠子,凸立扬起的尾巴,全身通红透亮的羽毛,俨然花花公子的装扮。走近了,跺跺脚,或者朝向它们喊上一嗓子,它们则忙不迭地振翅高飞,在树林间穿行飞跃,一公一母成双穿越林间的身影,成为我们眼中的景观。休息啦!走在前面的超超一声吆喝,我举目望去,超超已经落下了我们一大段距离,我和郝哥快步向前,和超超一起坐在了半山腰的一片较为开阔的草甸上。我们坐南朝北,背后是竹山主峰,顺势向东南望去,起伏着是绵延的山脊,一路向着东面的障日山而去,像极了一条巨蟒。抬头望天,时而有鹰隼盘旋上空,舒展的翅翼划过气流,从容地翻飞着,苍穹下,就像竹山悠然的精灵,俯瞰着这片土地。小憩后继续攀爬,山路愈显狭窄陡峭,危险处需完全俯下身子,或采着树条草叶,地上的羊屎蛋说明,这应该是放羊时踩出来的小路,是真真切切的羊肠小道。等到一身大汗湿透衣裳,山顶也就到了,刚才还在仰望着的一块块红褐色山峰巨石,此刻已经被踩在脚下。坐在巨石之上,山下的微风此刻已经变成了呼呼大风,身上的热汗经风吹过,恰似凉水敷身,不由得一阵阵打着寒颤。“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此时此刻,这应该是最恰切的形容了。放眼山下,蛇形盘延着的是道路,绿绿的是田地,亮亮的是水库和河流,耀眼亮着的是塑料大棚,急速行进的是机动车,慢吞吞的是牛车,远处一阵阵传来的巨响则是开山放炮的声音。此时,超超用小手采集着小花小草,郝哥则托举着相机定格一个个画面,而我,在静心将动的和静的物象做最美的组合,将它们幻化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悬挂在我心里,以期妆扮我今后的岁月。
    又一次的竹山之行是在初夏,是缘于一种叫“山菜”的野菜。临行前的一个日子,我在石门一个叫“福田饭店”的饭庄里吃饭,上饭的时候,饭店老板免费送了一盘包子,说是山菜包子。我拿起包子咬一口,肥肉和山菜的清气混合而就的香味愉悦唇齿,离开饭店的时候老板告诉我,附近每座山上都有山菜,竹山上最多。回家后,岳父母吃了我打包带回的包子,提议带他们去竹山采山菜。上得山来,我带领妻子及岳父母直奔山腰处山菜茂盛的地方。也许是入春以来雨水充沛的缘故,山菜有几十公分高,油绿油绿的娇嫩,用手一掐,芽头就脆生生地断下来,我们四人每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薄膜袋,只管低头采掐着,半上午功夫,采了有四五十斤。中午回到家,将山菜用开水绰了,加上蒜泥花生和麻油凉拌,用作下酒菜,全家围坐桌边,一口酒,一口菜,吃得爽口爽胃爽心,一上午的疲劳消失在了说笑间。这一年,从夏到秋到冬,冰柜里的山菜成为岳父母生活的念想,隔三差五,老两口就会包上一顿山菜包子换换胃口,两位老人与竹山的情感,就这样在山菜的环节拉开了序幕。隔年秋天,我的两个内弟一同从国外回来探亲看望老人,老人用山菜包子款待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辈,两个儿媳第一次吃到山菜包子,对包子的味道赞不绝口,连连夸赞婆婆的好手艺,婆婆则一个劲地谦虚着:“不是我手艺好,是山菜的味道好啊!”假期结束临走的时候,岳母让我托人将山菜打成真空包装,每个儿媳带走五斤,这样,产自竹山土生土长的野菜,从中国的小城诸城,漂洋过海到了德国和新加坡,成为异国他乡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竹山,作为一种地理标志,通过一种叫“山菜”的野菜,也成为了外籍人士有趣的谈说。自此以后,每年的深春初夏,到竹山采山菜,是岳父母的必修功课,谷雨后下过几场透地雨,岳母便自言自语:竹山的山菜该发芽了吧?立夏还有十几天的样子,岳母又念叨开了:竹山的山菜该采了!每年五一前后,最好一场小雨过后,我和妻子都要拿出半天时间陪两位老人上山采山菜。应该说,乍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为了吃山菜满足口福,再后来,已是七十多岁的俩老人,纯是为了走出家门换换环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一解对竹山的挂牵。
    从自然地理上讲,诸城是典型的冲积平原,有母亲河潍河冲积而成。所谓山,对诸城人而言,是颇为稀罕的,只是南部靠近五莲一带,有一些起伏的丘陵,这些丘陵是泰沂山脉向胶东昆嵛山延上的连接部分,是地壳运动馈赠诸城人的礼物。按世界地理的界定,海拔在五百米以上的才能叫山,这样说来,诸城境内也就是那么一两座可以称其为山的。诸城缺山,诸城人将一些海拔不高的山地丘陵叫做山,从感情上讲,是可以理解的,竹山,就是诸城人寄情于山的范例。前些年,在全国兴起的山地承包热潮中,诸城的山也火了一把,一些企业家和社会知名人士纷纷解囊,到山上划片包干,大有甩开膀子干一场的气概。寒暑来往,风水流转,“城头变幻大王旗”,曾经的承包人几经更换,当趋向于山的目的大白于人们眼前的时候,有些山的景象已经糟蹋得有些破败,曾经山水花鸟的自然景致,不知何时再回来。那些年,我也以文字的形式解读过山地承包现象,先是褒扬和欣赏,再是观望和思索,后是疑惑和发问,一阵热闹过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当自然的一切不可能再恢复,也只能叩问天叩问地了。
    作为我再熟悉不过的竹山,那块山脚下唯一背山面水的马蹄形风水宝地,最初是几间看山的小屋,后来是绿白相间的钢架结构建筑物,不管是何人规划,还是用作何种排场,要论与山的协调程度的话,无论如何,后者是比不了前者的,因为那几间小屋,是山民的家,是山的组成部分,是山的守护者。
    前年的一次竹山行,那块马蹄形宝地上,又在大兴土木,我又一次以复杂的心绪拭目以待。去年,一次与朋友的闲谈中,朋友说到竹山,说到了金盛元房地产老总刘淑刚。我,作为半拉子文人,之于商人,我向来是另眼相看的,这另眼的余光里,是包含着狐疑成分的。刘淑刚,一个靠房地产起家的老板,在诸城是有些名气的,我和他,也仅仅是打过两次饭局上的交道,可在商圈里,在了解他为人的人的话语里,刘淑刚是个做事扎实不负朋友的厚道人,单说他开发的诸多小区,就房子的质量和服务而言,还没听过杂七杂八负面的说道。当朋友将竹山开发保护和刘淑刚的公司一下子联系起来的时候,我心里一亮,觉得有底了,接下来的竹山应该有故事了。
    前些日子作家协会组织的“诸城作家竹山生态园采风活动”,应验了我的猜想。原来进出竹山,是要必经黑土夼村那条逼仄的小巷的,弄不好就会伤到车和人,如今,改道新修的进山路宽阔平坦,直通连山路。山脚下宝地处,白墙金顶的三层小楼,坐西面东,依山形而建,也呈马蹄形。楼前小广场上,建有喷水池,池里荷花正盛,金鱼漫游,栽种的奇花异草油绿芬芳,广场两侧显眼处,栽有成片的竹子,新的竹芽业已探出地面。小楼右侧不远处,将山沟拦截构筑的水库,水光潋滟,鱼儿欢跳。于广场处举目远眺,巨蟒般的山峦绵延不绝,直向远方。走进一楼房间,只见工人们正忙碌着,流水线上一排排的瓶装纯净水正装箱待运,原来风靡全城的“竹山润”纯净水就是产自这里。陪同的水厂经理告诉我,这水的源头就是传说中的竹山那眼“神泉”,经省里的专家化验鉴定,水呈弱碱性,里面含有锶、钙、钾等几种有益的化学元素,对骨质发育有好处,怪不得市场上的“竹山润”价格不低,原来是泉水中有着多元的营养成分。生态园管理处王道福主任告诉我,刘淑刚老总的意向很明确,态度也很坚决,在保护好原来生态的基础上,进行科学合理的适度开发,主要是栽植名贵花木,种植有机瓜果,生产优质纯净水,为社会提供生态有机的食用品。
    午时过后,又一次深情地告别竹山,回望竹山,心中尽是绵绵的祝愿,但愿竹山树常绿水长流,花常开鸟常鸣,真真一个天上人间般的仙境。
    (傅歌,本名傅培宏,山东省作协会员,诸城市作协常务副主席,《诸城文学》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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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杰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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