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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乡村年味浓

2022-02-25 18:34:45 来源:
丁少玉

  过年,其实就是吃的节日。过去有民谣说:人家过年咱过年,人家吃肉咱不馋。等咱过好了,天天十五月月年。这则民谣不仅表达了人们对窘迫生活的心酸与无奈,也表达了人们对吃上好食品的渴望与期盼。
  农村不如城市发达,但是过年的仪式感却强于城市,吃得也很讲究。童谣说: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这些行动,不都是筹备吃吗?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晚上吃一顿水饺,放上一支小鞭。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鞭炮的火药味就在湿润的空气中飘荡着,随着乍暖还寒的微风钻进鼻孔里,却是一种特殊的年味。
  父母扫完了房子,就开始做豆腐了。那时做豆腐的工艺是相当繁琐的。
  母亲挑出八九斤好豆子,在清水里泡一晚上。第二天,就在家里摆开了做豆腐的战场。父亲把豆腐床子放在八印锅上,把小石磨放到豆腐床子上,用木楔子塞紧。然后拿起豆腐拐杆,两手握着拐杆头上的横木,两只脚一前一后坚实地蹬在地上,把拐杆用力一推一拉,小磨就“隆隆”地转了起来。母亲则在小磨近前往磨眼里添豆子。她一手把住拐杆,帮着拐磨,另一手握着勺子从盆里舀一点豆子,快速准确地投进转到跟前的磨眼里。磨缝里流出的豆糊,像一条条白色的小瀑布,滴答答地落在锅里。我们小孩子则在周围看着玩着,凑着热闹,焦急地等着吃豆腐。
  有人说人生有三苦:打铁读书拐豆腐。父亲拐了几个小时,脸上已经有了汗珠。我要替替父亲,就接过拐杆推拉了起来,结果推与拉这两个动作怎么也衔接不好,身子差一点跄倒在地上,弟妹们都笑得前仰后合。
  下午,节奏就加快了。母亲把拐完的豆沫糊子用包袱滤出豆腐渣,再把豆浆煮熟,倒进刷干净的水缸里,搅拌上卤水,凝结成块后,就用水瓢舀进铺着包袱的筛子里,把包袱收拢,把水挤干,豆腐就做成了。用这套工艺做豆腐,虽然它很原始,但是做出的豆腐却是特别好吃。
  晚上吃饭,豆腐是主食,我们小孩子已经忍饿一天了,才吃到一年到头的第一顿豆腐,所以大家吃得特别香甜。那豆腐看起来洁白嫩滑,闻起来香味扑鼻,吃起来肥而不腻,这才是过年的豆腐,这才是过年应有的味道呀!
  吃完了豆腐,接下来就是炸油条了。过年炸油条是农村人的风俗,农村人平日是没有闲钱买油条吃的。我小时候,感觉油条就像黄金一样贵重,只能看着眼馋。炸油条比做豆腐难度要大,会炸的人不多,父亲总是去找本家的一个大爷来炸,炸完后,管他一顿酒饭就行了。炸油条的技巧主要是和面,要掌握好碱、矾、盐的用量与比例。再就是用油。集市上炸的油条用的都是乏油,缺营养,香味不足。自己炸油条用的是新鲜油。才炸出几根,父亲就让早已馋得流口水的我们先吃。我们用拇指与食指捏着油条一端,仔细品尝着。一根根油条,浑身饱满,金黄得耀眼,咬进嘴中酥脆,整个屋子里散发着扑鼻的香味,屋里的人脸上都被它熏出了金灿灿的笑容。
  油条的香味还没有散尽,母亲就忙着蒸饽饽了。过去农村有句话,叫“打出来的老婆揉出来的面”。面越揉就会越筋道越好吃。母亲揉面的时候,脸上总是微笑着,像刚蒸出的饽饽那样好看,这与平日母亲疲惫沉重的神情是大不一样的。饽饽做好了,就放在铺着包袱的炕头上,用包袱盖着发酵。蒸的时候,大锅里添上水,放下篦子,再铺上麦秸草,放上发酵好了的饽饽。在锅灶里点着柴火,大约半小时,锅盖顶上就蒸腾起了白亮亮的热气。饽饽的香味随着丝丝缕缕的蒸汽,在屋子里飘逸着,直钻鼻孔,浸润了五脏六腑。母亲说:该熟了。然后一下子揭开锅盖,满满的一锅白花花的大饽饽,明晃晃地耀着眼睛,照亮了屋子。看着快要流口水的我们,母亲拿出一个,掰成几块,笑着对我们说:尝一尝,喂喂馋虫,这些留着过年。我们接过来,大口吃着,这可是过年才能吃到的饽饽呀!外表光滑,里面蓬松。咬在嘴里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像是面包,但要比面包更筋道,更有嚼头。
  赶年集那天,父亲去割肉称鱼。我攥着几毛钱去买鞭炮。卖鞭炮的人集中在集市一角,大约有五六个卖户。他们都站在马车或地排车上,也不说话,只用长长的竹竿挑着鞭炮“啪啪啪”地放着,算是广告。炸碎的爆仗皮子,花花绿绿地漫天飞舞着,像天女散花,场地上落下厚厚的一层。谁的鞭炮声音大,买鞭的人就像一群麻雀一样,呼呼地跑到那边去了。集市的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让人感受着过年的味道。我花几毛钱,买上一支小鞭,小心翼翼地拿回家,等着“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那个时刻,爆出最有象征意义的味道来。
  除夕中午,我们家年年吃标配的大年饭。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最有味道、最珍贵的一顿饭。母亲会选择一棵结实饱满颜色好看的大白菜,切好,再切上猪肉大豆腐,拌上粉条,熬在大锅中。菜上面,放上篦子,篦子上倒上早已泡好加热膨胀的大米小米,这叫熬菜蒸干饭。吃饭时,母亲笑着说:“今天过年,管够,都吃饱。”全家人全神贯注地享受这顿极其珍贵的大年饭。碗里是亮晶晶、香喷喷的干饭,菜盆里盛着清清白白、鲜鲜香香的极品美味。我一边向嘴里扒拉着米饭,一边忙不迭地夹菜。嘴巴咕嘟着大概像一个小气球,牙齿忙不迭地咀嚼着,各种美味醉倒了味蕾,那才叫沁人心脾呢。吃了那顿饭,才懂得了什么叫过年。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了的今天,老百姓已经“天天十五月月年”了,吃饭已经不是人们的最大追求了。城镇化的兴起,驱散了农村那种纯真自然的味道,孩提时代那些令人垂涎的年味早已凝固在历史的烟尘中了。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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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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