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花
那年放暑假,学校里要求开学时每人带一斤荒苗草的种子,说是支援边疆建设,绿化土地用。
这种草长的离地面十几公分高,生命力极其顽强,抗旱抗涝抗冻,它的根系非常发达,在地表下四通八达地纵横伸展,成片生长,像绿色的地毯一样铺满荒山野岭。冬天刚过,它就率先醒来,伸出盈盈的小脑袋,成为寒风中的一抹新绿。细细搜寻,会发现有细嫩的茎夹杂在新绿中,上面簇拥着青绿的花苞,采一根放进嘴里咀嚼,鲜嫩甘甜的汁水溢满口腔,让我们百吃不厌。
暑假时,荒苗草的种子也就成熟了,由青绿变成乳白色,结满种子的草穗如剑戟般林立在荒苗草中,很是壮观,谁若遇上了,必不会放过,马上会半蹲半跪着将种子采回。
我和小伙伴们就是采种者。吃过早饭,我们嘻嘻哈哈地出发,每人拿着一个旧的铁饭盒,跑进山野。
天空像透明的蓝玻璃,笼罩着高高低低的山野,也笼罩着在山野中劳作的父老乡亲。成熟的种子用手一撸就下来了,种子很小,比芝麻还小。人多的时候,要辗转很多个地方,才能撸半饭盒。
那一天,我和梅两个人来到罩六沟前崖,可能因为偏僻,这里的草种居然没被人采过,我们兴奋地大干起来。不知不觉中,一阵又一阵的香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原来,在我们不远处是一处苹果园,香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那时候,苹果对于我们来说可是稀罕物,不但平时没吃过,就是过节也难得吃上一回。
树上红彤彤的苹果吸引着我俩,我们眼巴巴地望着那些苹果,已经无心撸草种了。我们吞咽着口水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小美,走,摘苹果去!”梅最先投降。我们两个向来形影不离,想法一致,无缝合作,村里人都把我们当双胞胎看待。迫于苹果的诱惑,我们胆战心惊地来到果园边上,手忙脚乱地摘了两个苹果,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小偷。
我们刚回到原来的地方,就听见有人喊我,我回头一看,顿时慌了神。原来是看管苹果园的邱二哥。他好像并没有发现我们偷了他的苹果,只一个劲地喊我过去,说给我好吃的苹果。我心虚地推辞着,说不要,怎么也不肯过去,但是邱二哥一直捧着一堆苹果,笑嘻嘻地喊我过去拿,实在架不住他的盛情,我只好把偷来的苹果放进裤兜里,极难为情地一步一步挪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苹果,当我回到梅身边时,紧张得都几乎虚脱了。
现在想想,当时的邱二哥应该早就看到我们摘了他的苹果。
那一年开学时,有好多小伙伴没有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而我和梅都超额完成了。为此,老师还奖励给我们每人一个本子。
每当回想起顽皮的少年时代,就会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荡漾,让我久久回味。
(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诸城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