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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了的地窖岁月

2021-12-28 14:11:29 来源:

徐丙杰


  冬愈深,有关冬的话题、思绪愈是频繁涌现。其中自然少不了饮食蔬菜,而在传统的北方,漫长冬季里的主打蔬菜是白菜萝卜,由这二者的存放便牵扯出了尘封在脑海里的地窖岁月。 
  每到小雪节气,地里的白菜萝卜就该收获了。进入冬季,倘若突遇寒流降温,霜冻了的白菜萝卜存放不住且味道不好。在过去的农村,家家户户都要备下吃一冬带来年半个春天的白菜萝卜,那么大的数量如何存放真是个大问题。 
  记得小时候家里都是挖个长方形大坑,上面担上粗木棒承重,盖上厚厚的一层秫秸,既保温又严实,最上面再培上一层熟土。留着个方形的朝天小孔洞,好方便上下出入存放东西。大坑里暖和又保湿,有的人家冬闲时便在里面编席,所以叫大坑地屋子;大多数人家都是用来存放整个冬天吃的白菜萝卜,大坑也叫白菜窖子。因为在地面以下,所以统称地窖子。从园里收来家的白菜,略一修整,除掉烂叶,用柔软的地瓜秧子一捆,一个人早进到里面去,一个在外面传递着,一棵一棵地摆放在里面,能够保鲜存放到来年春天都不坏。在地窖的一端视数量多少留出存放萝卜的地方,都是摆放一层萝卜,盖上一层湿土,依次递增。有辣菜疙瘩的一并集中放在一个角落。最上面盖土稍微厚实点儿,保温又保湿。什么时候需要了扒出来,就跟刚从地里收回来一样新鲜。 
  那时候没有电视等娱乐活动,大长夜的,人们喜欢串门排解寂寞无聊,打发时光。大家坐在一起,割块萝卜,水灵灵地吃着,醒神增趣。如果没有早预备下,娘就会吩咐我去“扒个萝卜来!”我就听话地去了。拿开盖在那个小天窗上的捆成个的玉米秸,打着手灯下去,扒开湿土拽出萝卜,再把湿土平整过去恢复原样。爬出地窖,再把玉米秸放成原来的样子保温。扒回来的萝卜用水洗洗,割成若干块儿,大伙儿高兴地吃着萝卜滋润嗓子,唠家常、把瞎话儿还有劲。而这正是我所百听不厌的。听不明白的地方还缠着问来问去的,娘就嗔怪我“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些儿时的积累,成为我受益无穷的精神财富,结合上学受到的教育,使我明事理,知善恶,懂得许多如何做人的道理。那些诸如孙庞斗智、三国演义、水浒好汉、岳飞传、孙猴子猪八戒、牛郎织女等等悬念参差,疑云叠嶂,情节感人,迂回曲折的民间传说,神魔鬼怪故事,令我两眼放光,睡意全无。为我日后对于文学殿堂的向往做足了铺垫。 
  如果单纯存放萝卜,还有简易做法。直接挖个大小适中的深坑,把收回来的萝卜割去叶子,也是一层萝卜盖一层挖出来的湿土那样,埋在里面。为了保温以及防止雨雪淋湿了,需要在土坑上面用三根结实的木棒搭个架子,面南朝阳是两根绑成人字形,顶上压着那根稍长一些的伸向北边支在地上。利用三角形的稳定性,捆绑牢固。然后留出朝阳的门口,东西两面培上厚厚的玉米秸。门口处使用捆成个的玉米秸灵活地随时盖上或者拿开。一般是夜里盖严实了保温。好天气的中午头,拿开晒晒太阳。即使冰封大地的时候,里面也是保持零度以上的温暖,萝卜埋在湿土里,既保鲜又不至于冻坏。 
  那时候缺乏娱乐设施,孩子们顽皮的天性总是要释放的。于是乎,白天跳房,打尖儿,打宝,摔跤,杠腿,抓石子等等;冬天夜长,没有早睡的,都在街上藏猫猫,尤其是月圆之夜,明晃晃的月光之下,令人格外兴奋,那些地窖往往成了孩子们玩耍的场所。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藏在里面,等着对方的人把他们找到,凝息屏气,不敢吱声。有时候在里面等了大半夜不见动静,原来是对方找来找去找不到,误以为他们回家了,也就真的回家了。害的他们在哪里苦等。说是第二天找他们算账,第二天玩疯了,谁还斤斤计较这么仔细啊! 
  一晃眼,这些都成了故事。 
  (作者系诸城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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