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宾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农忙季节时常给我们讲一些农业生产术语。如：“秋耕深一寸，顶上一茬粪”。意思是说风调雨顺的年景，秋耕地要深一点，小麦根系发达，来年抗干耐旱。又如：“十年九旱”。遇上天干年头，牲口耕地吃力，要适当把犁具放浅一点，遇到大坷垃用镢头砸碎，然后用耕牛多耙几遍，土粒均匀，保证种子的发芽率。如若今冬下一场大雪或来春下一场雨，土粒湿透，松润散软，小麦发育快，分蘖力强，故有“暴土里拖拖，来年吃饽饽”之说。其道理就是土壤团粒结构客观外在的要求与主观内在的联系。
最使我难忘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叫人民公社，村庄叫大队，下有生产小队，父亲是生产队里的一名饲养员。
春天里，暖日融融，田间一派喜人景象，百灵鸟展开歌喉尽情欢唱。我家北岭上有一块自留地，父亲想耕作一翻，准备种上花生。
这天上午，父亲趁星期天学校放假，让我用小车推着犁具和耙，父亲牵着牛一起来到了地头上。父亲有条不紊地给黄牛套上耙，系好撇绳，像是做个示范，让我看个明白。然后拿起鞭子轻松一甩——驾！牛开始起步了。
父亲左来来，右拉拉，老黄牛心有灵犀，步履前行，活生生的黄土，在太阳的照射下，银光闪闪，散发出宜人的气息。大约一个多小时这块地就耕完了，父亲一声——吁！老黄牛乖乖地停下了脚步。随后，父亲把牛停在地头，放好耙休息一会，自个儿吃上袋烟，谁料两手一摸，口袋空空，心想烟袋落在了牛棚里。
父亲毫不犹豫地回去找烟袋，给我提供了锻炼的机会。我蹲在耙上也顾不得拿牛鞭子，驾的一声，牛动起来了。我左喊来来，右喊拉拉，黄牛就像聋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耙过去的地趟都是直杠杠，落漏的地方处处可见。我不敢站起来试探用手拉撇绳，结果牛不服气来了个大卸盘。真是“猴子耍羊欢”，急得我满头大汗。
父亲回来了，看到了我的“杰作”。“不错！你很勇敢。”我低下头，遮住了透红的脸，深感父亲的鼓励，父爱是孩子成长的靠山。
父亲说：“耙地是一门学问，首先人和牛保持默契，第一遍很关键，必须空耙打拉，没有了伐沿地就平展，牛走起来就不会深一腿浅一腿的艰难”。
父亲两脚站在耙上，双手握住前后两绳，左脚轻抬耙偏右走，右脚轻抬耙偏左行，同时不断提高耙绳把积在耙内的草土甩在后边，就这样轻松自如地完成了第二遍，一块波浪式的画面展现在我的眼前。
父亲一边给老牛“卸妆”一边认真地叮嘱我，“精耕细作很重要，保住了墒情，半月二十天不下雨种子下地后也会苗活苗旺。”
是的，有钱买种，无钱买苗。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倘若一亩地的庄稼残缺不全，单位面积的产量一定会下降。
父亲匆匆赶回，伺候牲口，让我慢慢走着注意安全。此时我的心情很不平静，望见他老人家的身影顿时高大起来，您不愧为生产队里的牛把头，农耕、土壤、二十四节气四路皆通，什么遛豆子、敲谷种都是当地有名的行家里手。只因去年动了手术，队长照顾所以当了一名饲养员。
(作者系桃园区东万家庄村村民)
1 条记录 1/1 页
